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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玄第200节(2 / 2)


  乍然的亲近,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反倒减弱了心头的仓惶和焦灼。

  象夫人弯下腰,为太子整理腰带。白皙的手指抚过垂下的玉环,指尖微微颤抖,终于控制不住发出哽咽。

  此去吉凶难料,象夫人抑制不住心中情绪,索性不再压抑,直接扑到太子怀中,展开双臂抱住自己的丈夫。

  成婚之前她曾见过太子,年少时的芳心暗许,在成婚后却被压在心底。

  年复一年,她看着一个又一个氏族女进府,自己也戴上一张面具,演绎着南辕北辙的性情,逐渐变成另一个人。

  她自幼随母亲学习,深知氏族的礼仪和责任。

  她十分清楚,身为象氏女,她不该让情感压过理智。她和太子是夫妻也是盟友,家族依靠她同王族建立纽带,扶持太子,为他继承王位奠定根基。

  一旦事成,象氏即成后族,在中都城地位超然,荣耀更上一层楼。万一事情不成,为保全家族,她就会沦为弃子,彻彻底底,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

  象夫人不会怨恨。

  她出身象氏,受到家族教养,出嫁前享尽氏族女的尊荣。出嫁后也被家族庇护,身为太子正室,即使恩宠不再,也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半个时辰前,家族派人来见她,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同母兄长。

  宫中态度明确,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人王震怒,太子地位不保。家族做出决定,从太子处彻底抽身。兄长只是来通知她,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兄长神情复杂,象夫人却很平静。

  早在嫁入太子府时,她就预想过两种结果,或一步登天或一败涂地。王权争夺向来残酷,胜者得到一切,败者失去所有。

  象夫人甘愿接受自己的命运,无意做无谓的挣扎。

  兄长似有不忍,询问她是否想要归家。

  她摇了摇头。

  “大兄,我为太子妃。”

  享受过荣光,就要承受代价。

  如果嫁给普通氏族,以象氏的实力,哪怕夫家犯不赦之罪,她也能平安归家,还可以再嫁。可她的丈夫是太子,背后牵涉实在太多,舍弃远比保护更为容易,也对家族更加有利。

  “随我走,我会说服父亲。”象氏大子更觉不忍,决心要保住自己的妹妹,不惜和父亲对抗。

  象夫人仍是摇头。

  她不会离开,也不打算离开。无论等待太子的是什么,她都要陪着自己的丈夫。

  “大兄,我不会走。”

  面具戴上太多年,连家人都被骗过。

  在这一刻,她只想摘下面具,原原本本做回自己。

  象氏大子还想再劝,迎上象夫人的目光,话却像堵在喉咙里,半个字也未能出口。

  最终,象氏大子落寞离去,挺拔的脊背竟有些伛偻。

  象夫人没有沮丧,解开发髻,换下华丽的衣裙,擦去唇上的胭脂,信步前往后殿,坐下来等待太子。

  她知道太子会来。

  夫妻相拥,象夫人肆意释放自己的情绪,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泪流不止。太子环住她,滚烫的泪水浸湿胸口,心都似被烫了一下。

  “娥,莫哭。”

  太子收紧手臂,稍显笨拙地安慰自己的妻子。

  自成婚以来,除了最初几个月,两人少见如此亲密。

  “殿下,为何要如此鲁莽?”象夫人抬起头,眼角滑过泪水,鬓发散乱,却一点不见狼狈,反而有种洗尽铅华的清丽。

  太子垂下眸光,看着象夫人,心头阵阵发紧。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需要隐瞒。

  “父亲当面问淮,可想为王。”

  “什么?!”想过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一种,象夫人满面惊愕。

  “无论我动与不动,结果都已注定。”太子苦笑一声,“娥,我非是冲昏了头,也不是蠢笨到底,那都是给人看的。”

  太子变得十分坦白,这些话埋藏在心里,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但他愿意告诉自己的妻子,彻头彻尾,没有任何保留。

  “父王有更换继承人之意,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改变。与其等到他来动手,不如我自己来。”太子抱住象夫人,在她耳边道,“事情成功固然好,若不能成功,以蠢笨鲁莽示人或能有一线生机。等到父王下手,亲自为淮扫清道路,全府上下断无活路。”

  太子的声音很低,即使贴近耳畔,不仔细听也很难捕捉。

  “我进宫后,你去见母后,告知她我身边有家臣谗言,怂恿我刺王谋反。”太子按住象夫人的后脑,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不确定该人是不是宫中安排,亦或是别的兄弟安插的棋子,无论哪一个,这条计策都是毒辣之极,要将他推上绝路。

  就算他不动手,一旦消息传出,意图谋害王父的罪名压下,他也将粉身碎骨,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正因如此,他才会采纳另一名家臣的建议,兵围王子淮府邸。

  两害相较取其轻。一侧是万丈深渊,一侧还有生路可走,他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殿下,要害你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