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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三)





  “绝无此事,殿下,事发时,微臣与张思政正在对练,却不曾想赵大人不知何故突然冲了过来,将我二人尽皆击倒在地,微臣等实是冤枉啊。”

  东宫就是李承乾的地盘,纥干承基一干人可是肆意惯了的,谎话啥的,当真是张口就有,浑然没管张玄素的脸色都已是黑得有若锅底一般了的。

  “什么混账话,殿下。纥干承基无耻至极,信口雌黄,颠倒是非,欺瞒殿下。其行其心尽皆当诛!”

  纥干承基话音刚落,张玄素便已若被踩着了尾巴的老猫似的,暴躁已极地便嘶吼了一嗓子。

  “殿下,臣等冤枉啊。”

  “殿下,确实是赵大人先行动的手,臣等都被打吐血了。”

  ……

  仗着李承乾的恩宠,纥干承基与张思政一贯没把张玄素放在眼中,此时亦然不例外。喊冤之时,尽皆是一派的嬉皮笑脸,浑然没将这么场严重冲突当一回事儿。

  “赵卿可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李承乾本来就是在故意找茬,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就属再正常不过之事了的,他又哪管张玄素如何暴怒,脸色只一板,这就准备问罪赵文振了的。

  “呵,微臣曾说过:没有谁能叫得醒一个故意装睡之人,殿下还请好自为之,莫忘了您是我大唐的储君,身负承继大唐基业之重担,兢兢业业都恐力有不逮,况乎骄奢淫逸,今日一幕,微臣初至,便当未见好了,但请殿下从此后慎言慎行,莫失众望。”

  这一见李承乾摆出了太子的威风,赵文振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也自摆出了太子宾客的派头,毫不客气地便教训了李承乾一通。

  “放肆,尔这厮安敢教训孤,好大的狗胆。当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么?”

  李承乾素来骄横惯了的,这一听赵文振居然敢当众教训自己,顿时便怒了,只见其一把便抽出了腰间的那柄所谓的突厥上将军之弯刀,霍然便用刀尖指向了赵文振。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赵大人乃国之柱石也,岂可刀兵相向。”

  张玄素正自义愤填膺中,冷不丁见得李承乾动了刀子,顿时便慌了神,赶忙上前一步。惶急不已地进谏道。

  “张大人不必如此,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赵某并非惜生之人,太子殿下要杀便杀好了,然,赵某毕竟身负陛下重托,该说的,赵某依旧得说个分明,殿下身为储君,一言一行当符合圣人之道,如此乔装异服。殊有不妥,自称突厥上将军更是荒谬绝伦,还请殿下即刻改之。”

  赵文振压根儿就没将李承乾的癫狂放在心上——就这厮那么点能耐,便是任由他怎么劈砍,也是枉然,至于会不会引来东宫卫士们的围攻么,赵文振也不是太担心,概因他很清楚李承乾虽说已是心理扭曲得个不行了。却也还没丧心病狂到敢于公然杀害顶级朝臣之地步,换而言之,若是能借此机会完全跟李承乾闹翻的话,赵文振还是乐意冒险一试的。

  “孤的事,用不着你来管,哼,来人,将这厮……乱棍赶出宫去!”

  赵文振这等半师的姿态一出,李承乾当即便被气得个七窍生烟,真恨不得一刀将赵文振斩杀当场,可最终,他还是没敢下死手。无他,只因他还没对帝位彻底绝望,自然不愿真跟赵文振同归于尽了去。

  “诺!”

  听得李承乾有令,纥干承基立马轰然应诺。然则却又畏惧赵文振之神勇,一时间倒也没谁敢冲上前去的。

  “不必殿下驱赶,微臣自己会走,还望殿下行事三思为妥。告辞了。”

  赵文振之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不是来自讨没趣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跟李承乾彻底扯破脸,如今,目的既已达成,那他自然是不会再多逗留了,紧着躬身一礼之后,转身便往宫门处行了去。

  “殿下,您怎么能……”

  张玄素并非李承乾的心腹,但却是真心希望李承乾能成为一个合格储君的东宫属官之一,此际见得李承乾居然如此蛮横地将赵文振给赶走了,顿时大急,紧着便要出言进谏上一番。

  “哼!”

  李承乾早就对张玄素的耿直厌烦透了的,这会儿正值火头上,又哪肯留下来听其教训的,也就只冷哼了一声。扭头便就此走了人。

  “唉!赵大人,留步,赵大人还请留步。”

  这一见李承乾如此不管不顾地便走了人,张玄素也自没得奈何,在唯恐赵文振将此事闹大的情况下,却又不得不赶忙转身便追了上去。

  “张大人,您也看到了,不是赵某不肯尽心尽力。实是无能为力啊,张大人不必多言了,赵某这就去面圣请辞!”

  李承乾是注定要完蛋的,从此意义来说,“太子宾客”这么个头衔对于赵文振而论,不单不是荣耀,反倒是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只要有机会,那还是赶紧甩脱掉为宜。

  “不可,万万不可啊,赵大人,下官求您了,太子殿下只是一时糊涂,本心还是好的,您若是执意如此,那就是在将殿下往火坑里推啊。”

  一听赵文振要去找太宗请辞,张玄素登时便急红了眼,概因他很清楚太宗对李承乾其实已经有着很大的不满了,之所以不曾废黜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完全是感念长孙皇后的情分之故而已,真若是赵文振悍然请辞的话,那后果可就真要不堪了去了。

  “张大人莫要如此,某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只是您也看到了,非是赵某不肯尽力尽力,实是殿下恶赵某久矣,嘿,今日某还能进得门来,翌日再来,只怕赵某连门都进不得了,与其彼此相看两相厌,不若彼此不见也罢,吾意已决,张大人且请自便好了。”

  张玄素就一愚忠之人,迟早会因太过忠耿而引来李承乾的杀心,赵文振对其之品行虽说蛮钦佩的,但却没打算真跟其为伍。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文振话一说完,转身便就此大踏步离去了,一见及此,张玄素登时便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