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二章(2 / 2)


  ? ? ? ? ? ? ? ###二十三

  ? ? 喝多了酒直重昏昏沉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冷水洗脸顿觉清醒许多。猛然间记起昨天发生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己对九儿一见钟情这没错,但随后做下的事现在想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一千两的银子从何而来,当铺的银子还不上传家宝玉扳指如何赎当?”直重不寒而栗。

  ? ??从馨香楼出来已是次日的晌午,直重想起今天是拿新衣服的日子。套上从杭州绸缎庄取回的新衣,从铜脸盆的水中看到自己英俊的身姿有些自恋了。穿戴整齐,背上装着苏州范氏家谱的包袱自信地走向木渎灵芝坊范府。

  ? ? 重击门环,出来个家丁,“请问您找谁?”直重回答,“麻烦通报一声,睦州范氏范直重前来范府拜见祖父。”家丁说声“稍等!”便进门通报去了。

  ? ? 大门再次打开,家丁引直重走进范府,接待的是一位妖艳的半老徐娘。从朱红的嘴唇中发出声音,“听说你从睦州而来,该不会是那个山里外室所出的儿子吧?”直重听着刺耳,人在屋檐下不便发作。“这次你娘怎么没跟着来呀?”见直重不啃声黄氏又问了一句。直重没好声气,“我娘撇下我早走了。”“嗷,我以为儿子大了你们会来苏州居住不去那山里疙瘩啦。”“没人和你争房子的!”“长辈面前怎么说话呢?”“我要找我祖父。”“我公公在朝中当宰相岂止是你想见就能见着的?”遭了,咋没想到这事呢?“那我住在这儿等祖父回家!”“不行,鬼知道你是不是我家夫君的种!”直重气坏了,从包袱中拿出祖父的手抄本《苏州范氏宗谱》重重放在桌子上,“这下该相信了吧?”

  ? ? 吵闹声惊动了里屋的老人,丫鬟搀扶下一个仪态端庄面目慈祥的老妇走了过来,“你们囔囔个啥呢?吵得人家睡不好午觉。”“老夫人,是这个乡下人冒充正路的儿子。”恶人先告状。“祖母,我不是冒充的,我就是我父亲和我母亲亲生的儿子。”直重见黄氏叫婆婆定是自己的祖母了。老妇望着直重说:“你可有啥凭证说明你就是睦州的正路儿子直重?”直重捧着家谱给祖母看,“这是当年我母亲带回兰溪上竺坞的证物。”老妇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我的好孙子哎,过来好好让奶奶瞧瞧,当年还是你娘抱在手上的一眨眼变成大后生了。”

  ? ? “慢着,这家谱会不会有假?”黄氏不依不饶。范老夫人说:“我知道当年的事,是夫君连夜手抄的家谱,秋香,快去老爷书房拿信封比照一下家谱的字迹就知道。”秋香拿来信封一比照,“果然是老爷的笔迹!”老妇人抓着直重的手不肯放下,“在家好好住着,你爷爷前些天来信又被朝廷贬黜到了庆州,不日就将回苏州老家转转。”正当直重一块悬着的石头落地,黄氏又出幺蛾子,“老夫人,万一这家谱是偷来的或者是花钱买来的呢?”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说真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老夫人犹豫了,黄氏赶紧说:“不管是真是假家里肯定不能住下的,就叫他住在范庄吧,反正老爷这几日也快到家了,到时叫老爷定夺便是。”黄氏说的天衣无缝,直重百口难辩。

  ? ? 老夫人发话,“那就先这样吧!”丫鬟搀扶着进屋去了。直重收拾好家谱悻悻出门去找范庄。

  ? ? ? ? ? ? ? ? ? ? ###?二十四

  ? ? 范庄的管家恪尽职守二十多年了还是范庄的总管家,从与直重的闲聊中得知他就是当年那个令他魂不守舍的美人儿雅儿的儿子,“你娘还好吗?”直重叹了口气,“听外公说‘我娘从苏州回去后过度思念我爹不到二个月就去世了’,说实话我都不记得我娘的模样,是大姨二姨带我长大的。”听说雅儿走了十多年管家唏嘘不已,“那年跟你娘一起来苏州的两个丫鬟真是重情重义的人,不简单!”? ??

  范庄招待客人只有普通的蔬菜,米饭管饱,也不备酒。好在直重在家也是节俭惯了的,因此并没感到不适。只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还没有祖父到家的消息,直重度日如年,当铺要赎当,青楼要赎身,钱从哪里来?

  ? ? 到了第九天,直重急得焦头烂额了。回想出门来的一件件事,“还是太年轻了。”明天怎么办?怎么办?早春的苏州还是很寒冷的,但直重的额头上一直冒着汗。管家见状关切地问:“是否得了风寒?”直重苦笑着摇了摇头。

  ? ? 晚餐吃得很少,管家再次关切是否得了病,要不去城里请个郎中来看一看,直重谢过。躺在床上,直重像鸵鸟把头埋进沙里一样用被子紧紧捂住自己的脸。这样一个漫长的夜晚不要天亮最好,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真得不知道如何的面对!

  ? ? 话分两头。

  ? ? 心直口快的范纯仁得罪权臣又被哲宗皇帝罢黜到庆州,父亲范仲淹也曾在庆州任职,也许这也是天意,纯仁苦笑着。出了京城纯仁并没直接去庆州,而是转道苏州老家住上一段时间缓解一下这几年的紧张神经。

  一路的劳累奔波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苏州老家,范老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与惬意。头天傍晚到家由于劳累吃了点稀饭早早上床休息了,心情放松呼呼大睡一直到辰时才起床,伸了个懒腰问身边的老夫人,“最近家中没发生啥事吧?”老夫人想了想说:“没有呀!嗷,就是前些日子来了个自称睦州范氏的后生,还说是我们家正路的儿子,真是世上啥人都有。”老爷子愣了一愣,“他没说自己多大年纪?”“他说了今年十六岁。”“身上可有带着啥凭证之类的东西?”“有哇,有您十多年前的手抄家谱。”老爷子赶紧起床了,“夫人,你好糊涂呀!你把我的大孙子弄哪去了”老夫人也急了,“我也叫秋香拿来信封对过笔迹的确是您抄写的家谱,原本叫他在家等您的,黄氏又说恐怕是假冒的不敢留在府上,所以,所以叫他在范庄等着了。”

  ? ? 老爷子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孙子,其他孙子都在各自父母身边,只有直重在睦州乡下,心里着急,“管家,你马上备马车到范庄把我的宝贝孙子接到府上来。”

  ? ? “范公子,范公子,灵芝坊范府派人接你来了!”范庄的管家使劲拍打着房门,正在蒙着头装睡不知今日如何度过的直重听说范府来人接了一骨碌起床,“来了,来了。”赶紧的穿衣整帽弄整齐了才开门。

  ? ? 范老爷望着一表人才的直重呵呵着拉着他的手不放,“大孙子,你娘一向可好?”直重鼻子一酸,“我娘那年苏州回去一个多月就追随父亲走了。”“那你是谁带大的?”“跟着外公,还有当年跟着来苏州的两个阿姨。”老爷吩咐今天买肉杀鸡为孙子接风。

  ? ? 望着满桌的菜肴多日不见荤腥的直重也提不起兴致吃饭,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那瞒得过范老爷的眼神,“大孙子到家了还有啥心事放不下?”直重欲言又止,“没,没什么-----”老爷子慈祥地望着孙子,“说说吧,我们是一家人,爷爷面前还有啥不能说的事?”直重扑腾一声跪下了,哭腔着说:“爷爷,孙子愚昧无知闯下大祸了。”老爷子一怔,但随即冷静下来,“天塌下来有爷爷顶着呢,孙子不怕!”

  ? ? 直重便把来苏州后被人误解扒了新衣又失窃了银子最后流落寒山寺,没法生存了无奈典当了传家宝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祖父范纯仁。老爷子说:“当票在否,当期是否已过?”直重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当票交给祖父。老爷子的眉头皱上了,“为应急将玉扳指当了情有可原,为啥当这许多的银子?”直重坦言,“我也不懂许多,是当铺的掌柜说要如何如何的。”老爷子宽厚地笑了笑,“真是个老实人。那这许多银子去哪了?今天可是期限最后一天了,几天时间你一个后生应该也用不了许多的银子。”直重忽然大哭起来,“爷爷,孙子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了。”老爷子怜悯地望着乳臭未干的孙子,“先说出来爷爷和你一起想办法。”

  ? ? 直重无奈说出一番话,不知会不会被赶出范府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 ? ? ? ? ? ? ? ? ? ###?二十五

  ? ? 直重把自己不经意间误进青楼认识九儿一见钟情,老鸨逼九儿梳弄卖身,自己仗义出资为九儿赎身的事原原本本说给祖父听。祖父一言不发,在客厅里度着步走过来又走过去。直重大气不敢喘,低着头眼珠子随着爷爷走动的鞋子转。

  ? ? 脚步在直重的面前停下了,“大孙子起来说话。”直重站了起来但眼睛仍然不敢与老爷子对视。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能挺身而出解救落难之人讲义气这没错,但孙子做好事也要量力而行呀!两千两银子你知道能给范庄买多少亩良田吗,大灾之年能救活多少个范氏族人呀?”直重重新低下了头,“孙子知道自己错了,出于自己的一己私利而鲁莽行事,我马上去馨香楼退了那一千两银子,再把‘昌盛典当’铺里的玉扳指赎回来。”说完就往外走。“慢着,孙子到底年轻了些想哪做哪。”“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今天是赎身赎当的最后期限。”

  ? ? 老爷子向孙子招招手示意坐下,“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人无信不立,你和老鸨毁约则无信,对九儿姑娘非但无情更陷于无义,如此就连一个青楼女子也会看不上你,无情无义往后在世上何以立足?”直重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心想“我咋想不到那么多呢?看来今后向爷爷学的地方多着呢!”老爷子看着孙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语气稍微缓和些怕吓到没见过世面的孙子,“大孙子,你倒说说九儿姑娘有哪些过人之处能让你一见钟情而奋不顾身为她赎身?”说完,老爷子自己都笑了。直重挠挠头红着脸说:“就是看着好看,九儿家原本是官宦人家,原籍在安庆,只因父亲言语冲撞皇上才入狱的,九儿被人贩子卖给青楼。”老爷子一愣,“安庆,你知道他父亲姓甚名谁?”直重答:“听九儿说叫啥关盛来着。”

  ? ? 老爷子若有所思,“关盛,关盛。莫不就是当年与老夫有忘年之交的铁面御史关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当年还曾寻找过他的家人嘞!”直重听得一头雾水。老爷子传来管家,“家里还剩多少银子?”管家说:“按您的吩咐家里库存的银子差不多都买了良田捐给范庄了,老爷手上差不多已经捐了五千亩良田了。”老爷子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先退下吧!你把黄氏叫来。”

  ? ? 不一会儿黄氏急匆匆来到厅前,看见直重白了一眼,“公公有何吩咐?”老爷子问:“你能拿出多少私房钱?”黄氏一怔,“公公问这个干啥?”莫非是想给这个外室生的孙子的?狠狠瞪了直重一眼。老爷子不耐烦了,“别问那么多,就算我借你的,以后给你补上!”黄氏掰着手指数,“娘家陪嫁的金银器有几件,每年范庄领的例钱积存有一点,乱七八糟加一起差不多三百来两银子吧!”老爷子说:“很好,你抓紧送过来吧,有急用。”

  ? ? “管家,管家------”老爷子冲着匆匆赶来的管家说,“你抓紧叫几个儿媳妇都到大厅来,有急事。”大伙急急忙忙来了,老爷子还是吩咐借银子的事。直重心想,就是当过宰相的家里也不富裕啊!几户人家兜箱底的凑才凑足一千两银子。

  ? ? 眼看太阳偏西了,直重心里难受极了,看着爷爷费老大的劲才凑足了一千两银子,还差一半呢!直重看着爷爷为自己忙碌自己又插不上手挺过意不去的,轻唤一声“爷爷”下文不知说啥好了。

  ? ? 等各房儿媳的金银首饰送到了大厅掌柜的逐一登记在册,老爷子转身到书房打开抽屉拿出几张银票,用算盘加了加连同首饰才值八百两银子。老爷子对着老夫人喊,“夫人,夫人。”老夫人在丫鬟搀扶下微微颤颤走了过来,“啥事呀?大惊小怪的。”老爷子急忙说:“快把您的老底子全部拿出来,我有急用。”老夫人咳嗽的厉害,“还不是都在那个紫檀箱子里,钥匙在老地方,自己拿就是。”

  ? ? 总算凑足了两千两的数,看着夜幕即将降临,管家早备好了双马快车。老爷子吩咐直重,“先去当铺,办完了事再去馨香楼把九儿接回家。”管家亲自赶着马车载着直重飞也似地直奔当铺。

  ? ? ? ? ? ? ? ? ### 二十六

  ? ? 昌盛典当行的掌柜看着太阳挂在远处的山岗上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再过半个时辰稀世珍品玉扳指就可以属于自己的当铺了,心里高兴不禁哼起了黄调“十八摸”。

  ? ? “叮铃、叮铃------”,由远而近急切的马玲声在昌盛典当行门前戛然而止,马车上跳下的正是典主。掌柜的欺负外地的小后生,“小公子,时辰已过您失约了,东西已过赎期玉扳指已经是本行的了。”直重呆如木鸡。

  ? ? “有谁欺负我家的范公子呀?现在酉时还未过吧!”范府管家出现在掌柜的面前。“哎呦!范府的大管家是那阵风把您吹来的呦?”掌柜的拼命的作揖,“我是跟这位小公子开玩笑的,见谅,见谅!”直重心想今天好险,要不是管家跟着来玉扳指今天可赎不回来了。管家冲着掌柜的喊:“快点,我们还有其他要事要办!”

  ? ? 取回了玉扳指,两人又马不停蹄地直奔馨香楼。老远看见整条馨芳街已是华灯初上,馨香楼的两只灯笼格外的显眼,马车未停稳直重早已跳下奔向楼内。见有客来姑娘们蜂拥而上,嘴里“少爷”“小公子”的左手拉右手拽的直重身不由己,急得直重大喊:“我是来找老鸨的!”挣脱了双手背着包袱登上楼梯。

  ? ? 正不知道如何找老鸨和九儿,忽听得一个叫“碧翠苑”的房间传来老鸨的威逼声:“今天晚上你不肯梳弄就找只大狼狗来弄你,你不给我赚钱我养你何用?让狗弄死你算了。”一旁的白胡子富商钱懋淫笑着说:“九儿要乖乖吆,女人嘛总要有第一次的嗷!”九儿看着恶心的老头哭喊着,“我家的范公子今天会来赎我的,我死也不要和老头梳弄!”老鸨冷笑着说:“做你个春秋大梦吧!现在是啥时辰了,你家的范公子乳臭未干哪来的许多钱?就是前面的一千两银子都不知道哪来来的呢!再说了老头又咋样,老头有的是银子呀!哈哈哈-----”

  ? ? 老鸨对着老头喊:“钱老爷,您咋地还不上呀!”被绑着双手的九儿动弹不得,浑身扭动着不让钱老头脱衣服。老鸨见状向前帮忙,剥得只剩下了个肚兜,九儿丰硕的大奶呼之欲出。钱老头老鼠眼发亮垂涎欲滴呵呵着伸出干枯的双手摸向九儿的乳房,九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大喊,“不要------”

  ? ? 眼看九儿就要落入魔掌,直重一脚踹开房门大喝一声:“住手!”钱老头吓了一跳,随之镇静下来,“我是花了800两银子大价钱来梳弄的,这是啥情况?”老鸨心里暗暗叫苦,本来的如意算盘是既然小公子不来赎人肯定是拿不出银子,拿不出银子则1000两银子的定金没收,九儿不赎身钱老头来梳弄又赚800两银子,做梦都要笑出声的节奏啊!

  ? ? 范直重的出现打破了老鸨的美梦,老鸨装着镇静反问直重:“小公子,你有规矩没有,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九儿不能赎身了。”直重在马车上看过契约,上面只写了日期并没写时辰,青楼妓院日夜生意不比其他行业到点了打烊,“不到子时应该都算今天吧?”老鸨有点下不来台。钱老头也急了对着老鸨咆哮道,“到底是给人还是退钱你倒是给个准信呀?”老鸨左右为难了,到手的钱拿回去比割自己肉还痛呀,“这,这这这------”

  ? ? 直重趁机解开了九儿手上的绳索,绳索勒得九儿白玉般的手臂道道伤痕,直重心疼不已,一边给九儿穿上衣服一面怒视老鸨,“还不快办手续放人?”老鸨说:“也不急在一时,女儿从这里出去从今往后就天各一方了,烧几个应时小菜喝点酒也算把女儿嫁了。”直重性子耿直加上没见过世面不懂老鸨那一套,听着在理也就答应了。老鸨向钱老头招招手两人退出了房间。碧翠苑里只剩下了直重和九儿两人。

  ? ? 正当两人互叙衷肠准备吃点晚饭就此告别青楼的时候,楼梯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房门被粗暴踢开,老鸨带着妓院里养着的手持木棍的打手出现了。老鸨这回胆气足了,“好你个乡下佬搅乱了我的好事,看我今天不打折了你的狗腿!”五六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把直重和九儿团团围住,直重把九儿护在身后,眼看着直重就要吃亏,直重急中生智抓起桌子上的花瓶从花格窗口扔了下去,“哐当”声和直重的“管家救我”声几乎同时响起。这是直重和管家约好的,管家身为范府的管家不来这种地方只在门口的马车上等,约定如有不测发出声响管家便会冲进去施救。

  ? ? 就在棍棒就要落在直重头上时管家赶到了,“住手,朗朗乾坤怎么可以随便打人?”老鸨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吃管家这一套,况且只有管家一人。老鸨讥讽道:“你又算哪根葱,凭啥多管闲事?”管家见他们势强为不吃眼前亏不得不搬出范府来压他们,“听好了,我是灵芝坊范府的管家,眼前的这位公子是宰相范纯仁的孙子。”

  ? 老鸨一呆,没想到这位貌不惊人的乡下佬竟会是宰相的家人,虽说范宰相听说又被罢黜了但他的威势还在。脑袋瓜子又一转,好像不对呀!宰相的孙子怎么会来青楼找相好,还有官宦人家的仪表气度都与常人不同,而这个小公子简直就是个乡下佬。于是,抬起右手招呼打手,“别听这厮的胡言乱语,竟敢说是宰相的家人,那我还是皇亲国戚嘞!” 众打手哈哈大笑。

  ? ? 众打手再次举起了木棒,这是管家始料不及的,原想搬出范府来压他一头没想到老鸨不吃这一套。眼看着直重和管家就要遭殃,九儿紧紧抱着直重一双眼睛死死闭着不敢看到这场难以避免的血腥场面。

  ? ? ? ? ? ? ? ? ? ###?二十七

  ? ? 一阵急急的楼梯嗵嗵响,跌跌撞撞闯进一个人,“老妈,不好了,官府的衙役已将这里团团围住。”还没等老鸨开口楼梯口又传来骂骂咧咧声,刀枪的碰撞声和靴子的落地声,听得出一队人马正向这里走来。人没到宏钟似的声音先到,“这里的老鸨呢?赶紧的给我爬出来,惹我生气一把火烧了青楼!”老鸨连忙到过道笑脸相迎,领头的捕快将老鸨推了个四脚朝天,青楼的打手们赶紧的放下手中木棒灰溜溜逃走了。管家和直重眼看着虽在老鸨这里解了围但心里来不及庆幸,不知衙役来妓院干啥来了?

  ? ? 捕快问:“你们谁是范家公子?”直重不管是福是祸挺身而出,拍着胸脯说:“我是,有啥事?”捕快连忙哈着腰做出请的姿势,“我奉知府之名前来护送小公子回范府。”直重与管家面面相觑。

  ? ? 原来直重他们刚出门苏州知府张可侠上门拜见老宰相范纯仁来了,“老宰相,在下刚刚得知您还乡音讯上门拜见来迟,乞请见谅,罪过,罪过!”都是官场上的客套话。老爷子说:“老朽在家休整一段时间以后就要赴庆州上任,一家老小要在知府大人的属下讨生活了还望多多关照!”知府说:“苏州有您范宰相是全府民众之福啊!”

  ? ? 寒暄完,丫鬟泡上上好的茶叶伺待知府。知府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见天色不早告辞相爷,老爷子说:“不嫌饭菜差就留着吃个便饭吧!”既然这么说了知府也不好相拒,官场上的人都知道范府对饮食上的开支是相当的吝啬的,到范府别想吃到好东西。

  ? ? 这次是个例外,饭桌上居然有鸡有鱼有肉,知府惊愕不已,“莫非范公知晓我要来吃饭?”两人知己说话也随便,老爷子笑着说:“也许你还不够格呢!”知府再次愕然,“莫非是准备招待皇亲国戚的?”“非也,非也。是招待我的孙子的。”知府简直是惊呆了,“您的孙子总多半年不见也不至于如此隆重吧?”“你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知道我有个四儿子叫正路的。”“是啊!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可惜黄氏夫人未曾为他生育也是件遗憾之事啊。”“非也,非也。正路有儿子,有儿子!”知府听得是云里雾里,老宰相不是在说胡话吧?但又才思敏捷条理清晰,“但愿闻其详!”

  ? ? 相爷把正路游学浙东邂逅鲍氏结婚生子之事大致与知府说了,知府唏嘘不已,“正路有后了,恭喜相爷,贺喜相爷!”提起正路儿子老爷子一下反应过来了,按时辰推算直重他们应该回来了,可能在青楼遇见麻烦了,直重未经人事管家独木难支,那里可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虎狼之地呀!知府问:“那您哪孙子在哪,不妨请出来相见一番?”老爷子担心孙子会遇到麻烦,“遭了,可能大事不好了!”知府说:“相爷安邦定天下从没见过您老人家如此慌乱,到底出了啥事?”相爷说:“具体来不及细说,麻烦贵府速派衙役前往馨芳街上的馨香楼把我的大孙子接回来!”

  ? ? 知府见事情紧急马上派贴身侍从快马加鞭通知捕快火速前往,终于在危机到来以前赶到了,捕快也暗自庆幸总算没有辜负老相爷和知府的希望没让小公子受委屈。

  ? ? 捕快重新招来老鸨,直重把银两付给老鸨,老鸨也将九儿的卖身契交给直重,老鸨要招呼大伙吃饭,众人推脱了各自回家。九儿收拾完自己的简单行装跟着直重坐在马车上就像鸟儿离开了鸟笼,开心地大喊:“我自由了!”管家回头一望九儿紧紧依偎在直重身上。管家“驾”的一声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双马负痛飞奔,管家自言自语,“年轻真好!”

  ? ? ? ? ? ? ? ? ?### 二十八

  ? ? 范府灯火辉煌,九儿随着直重款款进门,见一慈祥老人双眼睿智炯炯有神猜想这便是天下有名的范宰相了,到了跟前道个万福,“见过相爷!”老爷子见九儿乖巧又是挚友的女儿心生怜意,“哎,去掉相字叫爷爷便是。”九儿脸色绯红。又给老夫人道了万福,老爷子把几位儿媳一一介绍给直重九儿。

  ? ??给黄氏请安不知叫啥好,情急中喊了声“姆妈!”虽只有蚊虫叫的声响黄氏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心里乐开了花比灌了蜜还甜。是啊!嫁给范家二十年了,范家虽待她不薄但由于自己不能生育或多或少的感觉还是有些异样,尤其是夫君去世后妯娌之间关系再好舌头还有碰到牙齿的时候。当年听说夫君在外面有了外室而且有了儿子,不能生育的她极为嫉妒。看见雅儿的一瞬间黄氏整个人几乎崩溃,雅儿年轻漂亮又落落大方完全不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如果在苏州住下凭她有儿子待人接物又得体肯定能赢得范府上下的欢心,到时候她这个所谓的正室肯定会失宠。后来,雅儿坚决要回睦州山里,除了对雅儿的敬佩还有心底里的彻底服输。一个能为家人而抛弃荣华富贵的人难道不值得尊重吗?想起近期对待直重的种种不端黄氏心中有些自责。

  ? ? 家里人介绍完了老爷子才把直重九儿带到知府张可侠大人面前,“这位就是父母官苏州知府张可侠张大人!”直重连忙双手作揖,“小人得见知府大人,荣幸,荣幸!”九儿也连忙道个万福,“拜见知府大人!”知府望着青纯靓丽又懂礼数的九儿又把目光转向相爷,“范公,这位是------”老爷子黏着胡子说:“你听说过铁面御史关盛吗?”知府说:“朝廷里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只可惜了当年的冤案到现在为止还未平反。”范公说:“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呀,在位时虽说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多次上奏朝廷,皇上一句‘老黄历了不提也罢’也就没了下文。我也曾多次派人去安庆找他后人一直未果,没想到孙子一来苏州便找到挚友的千金了,真是天意!”

  ? ? ? ? ? ? ? ? ? ? ?### 二十九

  ? ? 次日,直重见了老爷子说:“爷爷,我想尽早扶父亲棺柩去洛阳万安山安葬,早日入土为安。”老爷子长叹一声:“是啊!这一日等得太久了,一等就是十六年。现在好了,正路的儿子长大了,正路的儿子回来了。”直重掩面而泣,“爷爷您看哪天成行?”老爷子说:“此去万安山关山万重,需好好筹划,也不急在一时。”九儿住进范府后为跟过去青楼的日子决断根据老爷子的意思更名为关月霁,小名就叫霁儿。霁儿不简单每日操琴将曾祖父范仲淹的许多诗词歌赋用琵琶演唱,使得范府更添热闹景象。

  ? ? 又过了几日直重又去催促去洛阳万安山的事,爷爷还是那句话“再等等”,直重无精打采坐在花园的鱼池边看着锦鲤发呆。霁儿顽皮地捡起一块小石子投进鱼池,锦鲤“哗啦”一声全逃没了。霁儿关切地问直重,“重哥哥,为啥事发愁呢?”直重把爷爷老是推脱去万安山的事与霁儿说了,霁儿要直重分析有啥原因。直重把到苏州以后的事原原本本说给霁儿听,当说到范府上下集资筹款为九儿赎身时霁儿忍不住热泪盈眶,“这辈子欠范府的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还!”

  ? ?“会不会是盘缠的事难住了爷爷?”霁儿说,“你想爷爷为我的事差不多调动了范府所有的银子,爷爷是天下有名的清官,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银子都捐给了范庄。”直重说:“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家里没钱爷爷不可能跟外人说怕别人借机行贿来利用爷爷名声求做事。”霁儿说:“光为银两的事好办,我这些年虽为老鸨赚了不少钱但自己也有些私己留着,金银首饰啥的少说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够去洛阳万安山一趟的盘缠。”直重连连摇手,“一个男子汉我哪能用你的钱,你赚来的辛苦钱以后用钱的时候多着呢。”霁儿噘着嘴不高兴了,“我俩萍水相逢你都能挺身而出不惜花巨资为我赎身,我为你做这点事难道不应该吗?你大老远来到苏州不就是尽孝为父安葬吗?你应该尽早去做这件事。”说完,拉着直重的手一起去找爷爷了。

  ? ? 老爷子正在书房练习书法,见两人进来忙丢下笔站了起来。直重向爷爷说明来意,老爷子呵呵着对霁儿说:“姑娘见笑了!”霁儿说:“爷爷有再多的钱也不经花呀,爷爷的脑子里尽是天下事百姓事家族事,何尝会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啊!”说完,霁儿将包袱打开所有的私己呈现在爷爷面前,“爷爷您安排重哥哥去万安山吧!”老爷子连说几个好字,“就算我借你小妮子的。”

  ? ? 直重父亲的遗体虽是骨骸也放在两头红的黑漆棺木中,棺木用楠木打就相当的沉重。还有一块采自天平山祖茔的青石,上有王寿卿碣铭并序吴兴刘处善书写的墓志铭。

  正路公墓碣铭并序

  孟子曰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夫岂衣冠禄佚之富而道德义礼熏汲浸灌子弟皆敬戒雍睦法象其贤此天下国家之所由慕也范氏自文正公载显其列骞翥清规嘉绩铭在太史传其子孙孝悌忠信为世隐括称其所谓巨室者矣君太师文正公之孙相纯仁公之第四子也讳正路字子遵明爽不群幼不戏弄能自谋学不烦提谕造次颠沛未尝废书不观一展肖辙弃去后终不忘自六经史记浮屠老子医方地志阴阳图纬方言诂训无不骇览学皆通达专门名家有不逮焉尝奉规亲于外缓急无书遇其欲有据援质疑使君诵记无所遗误为文初不经意据按熟寐既寤涉纸笔就停涵蕴蓄尸居渊静及其大放风雨溟渤电击雪駃忽焉澄霁而山川姿秀轩豁呈露一时流辈敛手屏息莫敢与较而谦恭善下不自为有闻圣愈隆朋友益附君皆与之磨砻砥砺穷杵端缕见有道理可行功名可指取概然有经纶之志除为儿时侍行四方虽童仆之贱咸异所为貌有奇古称为丑相谓其材终可为相云呜呼使天假之年得用其所学于世将必有大过人者而无不幸死矣乃元丰三年七月三日也春秋二十有一原配黄氏无子忽诣兰而天缘配鲍氏生一子直重友人王寿卿为碣其墓以昭令德又为之辞以哀其不遇茗云兰之茁兮中含章業之薄兮不掩其香将采而佩兮杂珩璜风萎绝兮众感伤索畹夫而问过兮辞莫当彼生冥冥兮孰有存亡居物之尤兮人欲其长百年一息兮终古茫茫谓贤者有其后兮必其可常

  为节省开支由管家带着六个壮实家丁跟着。原本霁儿也要跟着去,老爷子说:“一个小女子跟着有诸多的不便,而且两人没成婚到了坟墓祭拜也就没了名分。这次出门来回少则两个月,路途遥远爬山涉水困难重重,霁儿还是待在府中等待大伙凯旋回家。”霁儿见爷爷想得周到也就准备安心在家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