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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2 / 2)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道:“狂悖之徒。那是你的养父,再怎么揍你,你也合该受着,为人子嗣,不得违逆君父。”

  岑千山双目只盯着穆雪一人,双唇微微颤抖,“他先前只是没日没夜地虐待我。等我大了些,他却总对我动手动脚,想……做些奇怪的事。我不愿意让他得逞,告诉了养母。养母和他吵了起来,争执间养母失手将他错伤。”

  眼眶通红的少年,死死看着穆雪,仿佛想从眼前之人最细微的表情中,看出她对自己的厌恶,

  “最后,他们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定了我弑父的罪。将我卖为贱奴。”

  穆雪想起岑千山那一背深深浅浅的伤,那些是遍布在年幼身躯上经年累月的痛苦。

  她叹息一声,不再多问,把自己的徒弟抱起来,分开人群向外走去。

  烟凌不甘地喊她:“你收留这样一个肮脏的家伙,迟早要为他付出代价。”

  穆雪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并不肮脏,他比你干净得多。你母亲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才是迟早要付出代价。”

  烟凌还记得,当时那被师父抱走的小魔头,软得像一只清白无辜的小绵羊。

  当他师父分开人群向外走去的时候,双手抱着师父脖子的小绵羊,透过师父的肩膀看向自己,那恶狠狠的眼神,分明就是一只记仇又凶狠的狼。

  穆大家还活着的时候,这个魔头从未暴露出自己的本性。直到穆雪去了,这只野兽才露出他狰狞的面目,疯了一般四处报复。

  收养过他的岑家自此消失,贩卖过他的雷家一蹶不振。就连烟家也被他冲击得几乎抵挡不住。

  如若不是百年前恰巧兽潮冲击浮罔城,大家不得不放下成见一致对外,再加上母亲的百般周转,只怕至今还解不开这个死结。

  烟凌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母亲和岑大魔头已经谈好了协议。

  他们将那东岳古神留下的上古神器一分为二,钵体作为定物留给岑千山,击捶依旧放在烟家,等事成之后再行奉上。

  岑千山此人为人孤僻狠辣,只有这信誉一向极好,收钱办事从未失言。倒也不算太令人担心。

  看着岑千山接了东西就走的背影。烟大掌柜突然喊住了他,“岑先生,忘了告诉你。东岳神殿的遗址可是个双生神域。”

  ……

  仙灵界,九连山上的化育堂内。

  刚刚痊愈的穆雪坐在位置上,正提笔记下四个字“双生神域”。

  今日台上的讲师是掌门丹成子,白发苍苍的掌门亲自给弟子们讲述着修仙界的历史。

  掌门亲自授课的机会很少,今日前来旁听的师兄师姐们特别多,学堂上济济一堂,坐满了人。

  “帝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时之官,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通天。1从那之后,天地间灵炁不再充沛,古神们飞升上界。人间只留下他们曾经居住过的神殿和传说。”

  丹成子捻着胡须,摇头晃脑背诵古籍上的内容。

  “上古时期,仙魔两界本为一体。后有的大能,将世界一分为二。灵气充沛,妖魔从生之地,是为魔灵界。安泰祥和,灵脉稀缺之所,是为仙灵界。两界虽分隔远离,但古神们的神殿却各安自己的法则,依旧还留在原处,因而出现了双生神域。”

  丁兰兰坐在穆雪身边,凑近她耳朵说了一句,“也就是魔灵界和仙灵界之人可以同时入内,却只能各自出来的神奇地方。”

  “啊,这是什么意思?”夏彤悄悄问道。

  “比如魔灵界有一个伏羲神宫,仙灵界也有那么一个,明明离得那么远,进去以后却会发现竟然是同一个地方。”

  “但这种地方的入口都有神道隔俗世,时隔许久才偶露出一点空隙。平日根本进不去。”

  第17章

  岑千山步行在白雪覆盖的街道上,道路两侧的石质建筑大多崩塌损毁,荒废多年。

  偶尔有一两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从那些崩坏的石屋里冒出个头来,看见有人路过,又迅速地缩回那些漆黑的石窟中去。

  如果不是穷困潦倒,或是躲避仇家,谁还愿意生活这样荒芜的废墟,而不是搬进不远处那雄伟坚实的新城居住?

  这里曾经是一条十分热闹的街道。承载了岑千山太多的回忆。

  岑千山慢慢走在雪地里,街道上仿佛又响起当年的那些声音。

  卖冻梨和糖雪球的老汉推着推车沿街叫卖。踩着飞行器的魔修从头顶上咻一声路过。孩童们在雪地里嬉闹。双手收在袖子里的普通人缩着脑袋顶着风雪行路匆匆。

  在某个角落,有一个瘦小的男孩被几个强壮的皮孩子拦住了,推挪着进了小巷。过了片刻,那个小男孩却一个人从污黑的巷子中探出脑袋来。他左右看看无人,仔细整理干净自己的衣服头脸,露出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天真笑脸,高高兴兴向着家的方向跑去了。身后的巷子里传来一片痛苦的哀嚎声。

  岑千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几乎都是在这里度过。

  “师尊,师尊,等等我。”小小的身影兴奋地一路飞奔,前方有人转过身来,带着世界上最动人的笑,牵住了他的手。

  “师尊这是什么,给我吃的吗?”

  “这是买给我的吗?我,我其实不用新衣服的。”

  “师尊,那里是什么地方?”

  “师尊,师尊……”

  那一年,有人把一身污秽的他从炼狱中扯出来。不嫌他肮脏,不介意他恶毒。将虚弱得快要死了的男孩裹在毯子里,好像对待什么值得珍惜的生命一样,抱在怀中,慢慢走过这条雪路。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值得被珍惜以待。

  岑千山走到了道路的尽头,走到这条街区唯一被保存完整的住宅,推开屋门,走进静寂无声的院子中。

  “主人,又得到魂器了,又要试一试吗?”肩头上的小傀儡开口。

  主人没有回答,只是停下了脚步。

  没有说话就是可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