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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独|家|首|发.0183 纷纷坠叶飘香彻, 夜寂静, 寒声碎。

雨珠如串,在天地间织作天罗地网。

沈吉弓着身子为易贞嘉撑伞,一路将她引进乾元宫的抱厦里。易贞嘉一步化作三步,迟疑着不肯进去。“沈掌案……”

便是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太远, 也该将她往就近的衍庆宫送过去。乾元宫是皇上处置国家大事的地方,她如何能来。

沈吉面上带着笑,将手中伞收了, 交到一旁小内侍手里。“易姑娘绣鞋湿|了, 送姑娘去更衣。”

易贞嘉不及言语, 便被两个宫婢迎过去,又簇拥着往里去了。宫婢服侍着易贞嘉换了衣裳和鞋子,竟是合身的,也不像宫婢穿的衣裳,颜色素淡,竟有几分像是特意为她做的。

她绞了绞手里的软帕, 一时间竟不晓得该做什么。沈吉在暖阁外候着,见她出来, 立时迎上前, 笑道:“姑娘跟奴才来。”

“掌案, 我有个丫头,方才往衍庆宫去了……”

沈吉引着她一路过去,口中回道:“姑娘放心,已经叫人送她回寿康宫去了。”

易贞嘉不及细思, 能将抱琴送回去,怎么不送自个儿回去。沈吉已领着她悄声进了殿门,他道:“姑娘进去罢。”说罢,竟径直退了出去。

易贞嘉进退两难,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方才接着往里。绕过一架十二扇的插屏,能瞧见外头烟雾袅袅的落地熏香炉。香雾如絮,芳香清浅。熏香炉往前便是御案,并上坐在御案后头的皇上。

慕容胤弘正低着头看折子,易贞嘉不敢直视天颜,只敢低下头瞧瞧用余光去望。他间或抬头,她只能瞧见他模糊的轮廓。

慕容胤弘抬手拿茶吃,抬头时见着一个人影立在那里,袅袅婷婷,有纤弱之美。他道:“谁在那里?”

易贞嘉上前两步,也不敢走近,只在御案下站定了,与他见礼:“易氏给皇上请安。”

他恍似了然一般,道:“原来是你。去边上坐着罢。”说罢,也不等她回话,朝外唤道:“来人,赐茶。”

立时有宫婢进来,摆了茶水在小桌上,便立时退下。乾元宫里一片寂静,慕容胤弘再不抬头看她。她自觉惴惴,在这冷寂中走至一旁,在椅子上坐了。桌上不止是茶,还有点心。宫里的点心都做得精巧,乾元宫里的尤其。皇上要处置政事,便少不得看折子。折子看絮了,就要用两口茶点。故而这茶点不可甜腻,不可带油,须得清清淡淡。这滋味正合了易贞嘉的口味,茶点做成梅花模样,托在掌心,只男子大拇指一般大。左右坐着无事,易贞嘉拿起一枚吃了,亦觉清淡不腻,竟是咸口的,入口微咸,略带肉滋味。她吃了一个,觉着很好,便又拿起一枚来吃。

宫里的点心分量少,这茶点做得小,也不过一盘八个。易贞嘉不多时便吃了大半,一心都在茶点上头,竟不知慕容胤弘什么时候放下折子,就立在自个儿身边。

耳畔陡然传出一句:“绮梅糕就这样好吃?”

易贞嘉一惊,手中糕点险些滚落。幸而慕容胤弘快速伸手,将糕点拖住,才不曾污了裙子。他顺势在她身旁椅子上坐了,随手将手掌中那枚绮梅糕放入口中。

易贞嘉心头一紧:“皇上……”

“听母后说,你今岁十六了。”慕容胤弘侧过头看她,她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鼻尖至脖颈依然是道优美弧线,肌理极白,引得人心头发|痒,倒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你父亲原先官至三品,是该大选的人家。前年大选,你未在册。”

易贞嘉不防他问这个,顿时心跳如雷,许久才寻回自个儿的声音:“前年小女病得厉害,初选过了,偏病得起不来床,故而……”

病得起不来床,不过是应付外头的话。官宦人家的姑娘,但凡不想送进宫来,都这么对外说。易家虽说要撑不住了,到底她哥哥疼惜这个妹子。又想着易贞嘉素日不争强好胜,往宫里来不得圣宠也就罢了,倒白白葬送了一辈子。故而亦对外宣称病得厉害,左右躲了过去。

外头如何避大选,慕容胤弘原知道。姑娘不肯进宫来,也是寻常。但凡有些清名的人家,都不肯叫姑娘进宫来。易家世代傲骨,亦有理可循。

偏偏落到易贞嘉身上,显出几分不可饶恕来。

慕容胤弘淡声道:“欺君之罪是死罪,满门抄斩也使得。”

易贞嘉手心冒汗,正拿起茶来掩饰惊惶,闻言手腕一软,茶水泼了自个儿一袖子。

慕容胤弘陡然伸手将她手中茶盏扔了,拿出软帕来隔在她衣袖并手肘之间,道:“沈吉!传御医!”

幸而茶水半温,手肘不过烫得微红,拿着药略擦一擦,过两日也就好了。

沈吉领着御医出去取药,易贞嘉坐在软榻上瞧着不远处的慕容胤弘,面容苍白。“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