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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亲缘浅(一)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亲缘浅(一)

柳枝说:“我每天都在要做好多事呢,穿那么好的衣服也弄脏了。喏,这种冰蚕绸的你拿去穿,夏天穿了凉快,我做了两套里衣,穿了很舒服。这个颜色也好看,粉粉嫩嫩的,就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柳条不禁被逗得笑起来,暂时忘记了忧愁:“姐姐这口气好像已经是个老太婆了一样。”

柳枝佯装发愁的叹口气:“你都这么大了我还不老吗?”

又拉着柳条试首饰,首饰盒打开都把柳条吓住了,更惊吓的是姐姐还抱了好几个首饰盒出来连忙制止她:“可以了,姐姐,这么多我也带不了,我不要。”

柳枝豪爽的说:“又不是侯府的东西,是我自己的,给你你就拿着。”

柳条最后没办法挑了一根孔雀开屏簪子,柳枝看见了一拍头“这个很好玩的。你不拿出来我都忘了。”然后把簪子往前一推,孔雀的嘴里竟然叼了一颗莲子米大的浓金色南洋珠。

柳枝瞪大了眼睛,她以为这个很普通就挑了,没想到里面还有机关,这颗南洋珠颜色稀罕不说,色泽光亮,珠面都可以反出人影。柳条为难了,见姐姐还在翻连忙说“我真的不要了,姐姐你自己留着把,我也不怎么打扮的。”

柳枝不由分说还是捡了一副珍珠头面,一只翠楼阁步摇给她装盒子里。“姐姐,你什么时候一起去见见爹娘吧。”柳条一边小声哀求着。

柳枝的动作停住了,叹了口气,想着躲避不是办法,看看时间,下午正好白琪又要送家具来,院子里会闹哄哄的,于是说:“那我现在就跟你走一趟吧。”

她出了房间,李春正在花棚下面用石头停在棚上的小鸟,柳枝走过去阻止:”小鸟多好看你砸它干嘛?“

这次石头却偏了偏,小鸟拍拍翅膀飞走了,只见砸下来几朵花飘到柳枝的头上。李春歪着头看着她,还伸手给她理了一理,顺带摸了一把她柔嫩的脸颊:”嗯,好看。“

边上的柳条害羞极了,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李四正在角落里劈柴,擦擦眼睛,又一个小柳娘子。

柳枝说了出门的缘由,李春想一起去柳枝不让,她估计着要是他也去吵起来的几率很大。

李春对柳旺俩口子没什么好感,只想到当年他们逼得柳枝差点寻死就心里恨恨,坚持要李四跟着,并且当着柳条的面说:“别说什么爹娘不爹娘了,反正你已经是死过一道的人了。就当个普通长辈见见吧,要是他们上劲你走就是,要是给脸不要脸――”他看向李四,李四点点头。

柳条听了这话无地自容,又惭愧又委屈,大眼睛里又眼泪汪汪了。李春见了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开始认为柳条长得像她姐姐呢,分明一点都不像嘛。

柳枝没空手去,横竖这段时间给李春治病珍稀药材不要钱的往幽兰院送,她捡了枝人参包了,又包了些虫草,再拿了一瓶珍珠粉。穿什么衣裳柳枝又犯愁了,挑来挑去,选了件天青色步裙穿了,打开首饰盒挑了一副米珠攒的珠花别在头发上。然后跟着柳条李四一起出门了。

柳旺夫妇每天都是眼巴巴的看着窗外,他们人生地不熟,身体又不好,来南泉这么久都没有出门逛过,卢溪月又忙。盼望俩个女儿就是每天必做的功课。

迂~李四在门口停下了马车,俩姐妹一前一后进了门,柳条想去挽着姐姐,姐姐却笑一笑拒绝了,真的就做出个普通走亲戚的样子,客气,礼貌却疏离。

柳旺这日正跟往常一样闲坐,抬头见到小女进来喜出望外,还没招呼蓦然见到小女身后之人忍不住老泪纵横。

柳枝见父亲苍老得厉害,还瘸了一条腿,虽然嘴里说得硬气却止不住的掉下眼泪来,伏地痛哭磕了几个头,不过那一声“爹”却没叫出来。柳旺心情激动也没在意,颤巍巍叫她起来,仔细的打量。

虽然说柳枝没有养成大户人家主母譬如罗夫子那种养尊处优的娇样子,但神色舒展,一副过得称心如意的样子,身上衣衫合体,发间也插带些首饰。说来也算天赋异禀,柳枝晒不黑。虽然在南方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白皙可人,只是她做家务因而变得结实、健康、双手没那么细嫩。

而跟她相反李春虽然黑但却是晒成的,他本来底子却是白的,像这样十天半个月呆在房间里不怎么晒太阳就眼见着白了起来,黑炭一样肌肤变成浅蜜色,有时柳枝会情不自禁想要是他不流落至此,会不会和罗夫子那样所谓“冰肌玉骨”。昨天匆匆见了他俩个小弟弟一眼,都是那种白得晃眼睛的细皮嫩肉。

柳旺见大女儿比在家里还结实几分,心里隐隐别扭。如果她过得凄惨,见面痛哭后悔当初不该忤逆父母、和男人跑了,或许自己心里还舒坦些。这人的心理也是微妙无穷,有些人见到别人过得好,自己也感同身受般跟着欢喜,有些人却见到别人顺心顺意自己就一百个眼中钉一样。

柳旺就咳嗽一声:“去房里见见你们母亲吧,这些年她一直记挂着你。”

柳枝起来,低头擦泪,跟着柳条去见李氏。母女相见,没男人那么能自持,李氏就一把搂着柳枝哭叫心肝肉儿的。李氏这几年也是苍老了,身体不好一直卧在床上,家里又没一个亲近的,睁开眼就算是鸡毛蒜皮的扯皮和叫骂。原来是一张圆圆的和气脸,现在皮肉都塌下去,尽显老态不说,居然带些刻薄相了。

李氏用帕子擦着眼泪:“我枝儿黑了,这杀千刀的李春拐了我枝儿去,不但不让你享福还让你成日抛头露面的。”

原来李氏俩口子已经把柳枝这些年在南泉的事情打听得清楚,连她开了食铺买了院子在哪里都说得出来,想来也是那位卢表哥的杰作。柳枝耐着性子解释:“小春哥对我很好,是我自己坐在家里没事情做,开铺子玩儿。”

李氏便问铺子多大,能有多少收入。柳枝十句里面捡四五句答了,李氏握着她的手:“我的儿,如今我们一家能在这里团圆也是老天可怜。你那些臭脾气都收起来,我和你爹都不计较了,这俩天我和你爹就搬去你那六福巷的院子,总是叨扰卢小相公不是长久,何况他这里还是官衙,住着我总是不安。”

柳枝愕然,俗话说故土难离,怎么突然一下这拖家带口的就要落户于南泉了。就见李氏滴着眼泪把儿媳和侄儿媳一箩筐的破事说了,说着说着不禁哭了起来。

柳枝听了一番哭诉,只劝道:“既然这柳大嫂子给你们续了香火,也算功劳,忍耐些就是。南泉湿热,并不是很好的养老之地,尤其对于中风病人。我们日后也不见得就住在南泉。”自己请进门的佛,哭着供完呗。

听到大女儿这轻描淡写的话李氏大哭起来:“你这狠心肠的倒运鬼、不孝女!怎么就忍心看我们俩个老的被磋磨死!我知道你现在发达了、不认我们了,你这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