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几个指腹摩挲着尖尖的被子角， 仿佛没听见这话，冲她眨了眨眼睛，“叶姐姐叫我稚儿吧。”

  小姑娘的话时常无厘头，没有规律可言， 叶黎又和她聊了几句，进了主题。

  “那块怀表，稚儿还记得吗？”

  这话一出，李及行的心就提起来了，立刻看向了江稚，她收住了笑容，神情像是停滞住了。

  “记得。”江稚的吐字变生硬很多，执拗而坚定，“那是哥哥的东西，不要别人碰。”

  叶黎仔细捕捉了她眼睛里的东西，缓慢地说出下一句：“但现在怀表在别人手上。”

  闻言，江稚黛眉蹙起，“叶姐姐，因为怀表给了那个…讨厌鬼。”

  “讨厌鬼？”叶黎听到这个新提到的称呼还有些惊讶，温声询问，“是那个孩子吗？”

  “是。”江稚点头，恳切地看着她。

  叶黎紧跟着问：“稚儿恨他吗？”

  她眸光温和，举止沉稳，莫名让人信任。

  江稚慢慢移开了视线，望着被雨水打湿了的窗户，低声喃喃自语：“其实…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他。”

  “稚儿恨的是这事情的发生，对吗？”叶黎循序渐进。

  话落，江稚蓦地抬眼，与她四目对视，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不知道。”

  叶黎靠近了些，斜着身子，听她藏在心里的话。

  “我妈妈说过喜欢哥哥。”江稚的嘴巴紧挨着叶黎的左边耳朵，她声音轻轻的，“可哥哥还是不在了，所以…妈妈其实并不喜欢我们。”

  她说完就坐直了身子。

  叶黎反复揣摩着这两句话，两秒后问道：“所以稚儿不需要喜欢，是吗？”

  江稚点头：“我很好，不需要。”

  亲身的经历让她不需要口口声声的喜欢。

  叶黎按了按她的小手，把自己的温热传递给她。

  “谢谢。”江稚垂眸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

  好像和眼前这个人说话，她没来由的安心，又陆陆续续说一些藏在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往事。

  病房很安静，两人的对话再小声，李及行都能听得很清楚。

  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小可爱看起来再亲近，还是感觉有无法忽视的隔阂了。

  她的亲生父母，以爱之名，毫不留情地利用，将商人的贪婪发挥到了极致。

  他心疼至极，还好有人替他将她抱在了怀里悉心安抚。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得飞快，若不是白廷回来了，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已经是傍晚了。

  “小舅舅。”江稚的眼睛变亮了，看上去有神了许多。

  变化微小，但是白廷没有错过，他看向叶黎的眸色带了些许感谢。

  小姑娘的洞察力向来惊人，已经注意到了两个人眼神之间的传递，出声问道：“小舅舅，你和叶姐姐是朋友吗？”

  叶姐姐？这个称呼倒是挺好听的。敢情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人的称呼是大了一个辈分的。

  白廷挑了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向了叶黎，“出来聊。”

  江稚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撇了撇嘴。

  叶黎站起了身，弯腰和她说了两句就推门出去了。

  “哼。”小姑娘颇为不满的用眼神抗议着。

  李及行将她的所有小表情收进眼底。

  之前白廷说他是幼稚鬼，倒是一点没有错。

  这时候，江稚努了努嘴，和他说道：“哇，小舅舅他有个朋友了不起啊？我不也有朋友嘛，来，我们来聊天！”

  他忍俊不禁，欣然：“好啊。”

  一定没有比这样的她还要可爱的了。

  比动物园里的兔子还要可爱一万倍！

  ***

  一周匆匆过，很快就到了江稚返校的日子。

  宋悦见她回来了，盯着她的位置，心里总是琢磨着想要做点什么，比如缺了课、缺了作业的事，可老师没提，她也不好擅自做主，万一适得其反…反而会给她落下心胸狭窄的话柄。

  当时大课间的时候，趁着李及行不在，王诗走了过去。

  “江稚，你前阵子是病了吗？”她的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担忧。

  “嗯，身体不太好。”江稚点点头，也不做太多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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