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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嘿嘿,听小姑娘的意思好像不是整晚都在,入了夜他们就回去了。”况且,真想办事的话也用不着一晚上,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两个小时也绝对富余了,小年轻身上的火烧的快,灭的也快,没有打持久战的必要。

  思绪又慢慢偏远,他又想了点不该想的,脸颊就有些泛红,正脸红心跳时,额角突然被狠狠的砸了一下,他惊的直哆嗦,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是白律师把手里的笔记本冲他飞了过来,棱棱角角的砸在骨头上,极其的提神醒脑。

  “死者是后半夜死的,他们前半夜就走了,所以说,她的那点说辞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靠这个没法判断。”白律师满脸不加掩饰的鄙夷,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眼刀,末了,冲他努了努下巴,孟凯文会意,赶紧把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捡起来,拍了拍落在上面的灰尘,猫着腰递到白律师手里。

  “知道你为什么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长进吗?”白律师顺势拿起笔记本敲了敲他的脑门,孟凯文被敲得生疼,但也不敢动,垂着脑袋乖乖听着。

  “就是因为你每天把心思都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有功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案子。”

  “是是是,白律师教训的是。”

  “叫哥!”

  头上又被敲了一下,孟凯文呲牙咧嘴的赶紧应道:“是是是,哥,哥,我听你的,好好想案子!”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尊大佛,孟凯文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哪有白律师说的那么差劲,他年纪轻轻就进了刑侦组,是组里的一把手,又是组里的犯罪心理顾问,该有的实力还是有的,无非是在白律师巨大的光环下被压迫的失了色彩而已。

  而另一边,苏瑶被询问完之后,抽空去看了看陆霖,和他解释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在案子没有明朗之前,他暂时还得委屈一阵子,陆霖皮糙肉厚心态好,听完之后倒也没有抱怨,只是反复叮嘱苏瑶,一定要经常来看他,她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头隐隐有些酸楚,陆霖平素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这会儿表现出来一脸的无所谓,八成是为了让她安心。

  既然是他的好意,她便不好捅破,点点头,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她就起身离开了。

  出了警察局之后才发现外头竟下起了瓢泼大雨,仲夏的天气就是这么阴晴不定,她叹一口气,心想,这雨下得还真是应景。

  她没带伞,也不想被浇个通透,索性在门口站着,等着雨停,外头的雨下的大而急促,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点炮仗似的噼里啪啦作响,因着环境嘈杂,她便没有听到身边有人走动的声音,直到感觉身侧一阵凉意,她才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

  身边赫然站着那个熟悉的陌生人——白律师,他没有带帽子,五官清晰的露在外面,锋芒毕露的轮廓,湿冷迫人的眼神以及精致无比的五官,再搭配上周身散发的冷漠的气场,倒是和外面阴翳的天气完美契合。

  人对另一个人之所以会产生畏惧之情,无非是因为这个人会和你有权、钱,或者是感情上的牵绊,有了这样的牵绊,心态就无法平和,也就没办法做到镇定自若。

  如果是上次见他,苏瑶有敬畏之情尚且可以理解,毕竟她有求于他,但这次不一样,她和他可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哪怕别人再怎么尊敬他,害怕他,她这个不相干的人也不至于在心里犯了怯。

  “这会儿雨正大,白律师等雨小了再走吧。”她友情提醒,没话找话的开口,她着实不太习惯和他独处,和这种气场强大又高傲冷漠的人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

  “……”白律师没说话,回答她的是他手中撑开的一把黑色大伞,苏瑶很是尴尬,摸摸鼻尖,冲他摆摆手:“好吧,当我没说。”

  白律师撑伞进了雨幕,却在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看她,脑袋微微侧了一下,苏瑶读懂了他这一动作的含意,是在示意她过去,她犹豫了一下,觉得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决定乖乖的收下这份好意。

  两人撑着一把伞在雨中漫步,这是很戳少女心的事情,伞外大雨滂沱,伞内却有另一个暧昧的,恰到好处的小世界,怦然心动的氛围,若即若离的距离,所有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愫都在这小小的,独立的空间里酝酿,膨胀,一点点的发出芽来。

  在右肩全部淋湿之前,苏瑶心里想着,这是多么美好单纯的场景啊!

  “你要去哪,需不需要我送你?”

  两人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跟前,白律师一手举着伞,一手搭在门把手上,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她,苏瑶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想着,如果他真心要送她,是指定不会这么问的,需不需要的意思就是我不怎么想送你,但我是绅士,得有绅士礼仪,不能让女士没面子,况且,她看了一眼只遮到自己脑门,把大半个背都露在外面的伞,心中更确定白律师这话只是说说而已。

  【第三章】

  她抹去脸上的水,很识趣的回答:“不用了,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嗯,好,路上小心。”说罢,白律师快速的收了伞,开门上车,之后一踩油门绝尘而去,只留下苏瑶一个人站在路边,被大雨冲刷的只剩了满身尴尬。

  到家之后,白律师换了家居服,下楼打开冰箱摸到一瓶水,刚打开盖还没来得及喝,兜里的手机就铃声大作,他眉头微皱,心情极度不悦,他自从回来后还没有片刻的休息,好不容易得了空,却还得被骚扰,他摸了手机一看,果不其然,屏幕上硕大三个字,“张催命”。

  张催命本名当然不叫张催命,大名叫张运进,是他写侦探小说的责编,此人脸皮极厚,毅力极强,心态极佳,每每催稿催的他痛不欲生,他写侦探小说不是兴趣更不是爱好,自然也不是为了糊口,只不过是每次遇到了悬案奇案就想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来,免了重案组卷宗记录的枯燥乏味,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种习惯。

  就是这种自作孽的习惯,让张催命发现了他的天赋异禀,从此把他拐带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写文随性,灵感来了能窝在沙发里写个通宵,兴致不佳时,是绝对不会动半个字的,纵使他如此的自由散漫,书的销量却是惊人的高,以至于他本来只当消遣的文字竟然能抵他一部分的收入。

  也正因为如此,张催命跟发现了金矿似的,拼了老命的挖他,搅的他烦不胜烦,他不是个甘愿受束缚的人,凡是给他压力或条条框框的人和事,他宁可毁了也不愿意将就。

  他接起电话,心里很坚定的想着,张催命要是催稿,他就搁笔不干了。

  “白先生,忙呢?”张催命语气小心翼翼的,但那惯常的谄媚半分不少。

  “有事说事。”敢催稿试试!

  “白先生,我们这期书排版已经结束了,我就问问您,这个插图怎么办?还是不放吗?其实吧,挺多读者反映我们的书放点插图会更好,锦上添花……”

  “爱看不看,有插图的小说多的是,我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买我的了吗?”白笙安有强迫症,尤其是对自己的作品,一定要做到精益求精,与其放一些无病呻吟,华而不实的图片上去糟蹋,还不如不放,干干净净的文字,落得清闲。

  “白先生,也不能这么说,读者毕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谁的?”白笙安声音刚一扬起来,那头的人就忙不迭的打哈哈:“我的我的,我整个编辑部,整个出版社的衣食父母,不是不是,白先生,您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张催命觉得如果白先生在他面前,他指定给白先生跪下了,跪求他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

  “白先生,我最近从猎头公司发现一个年轻的插画师,画风透着灵气,看着格外舒服,构图和意境都相当的美,我通过其他渠道让她画了几幅我们图书的插画,画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了,您看看行的话,我就约一下她,如果不行的话,我们这期就照例不放插画,只上文字。”

  白笙安点了点头,总算没有发火,张催命虽然催稿的时候让人深恶痛绝,但是其他时候还是考虑的极其细致周到,这点让他很是满意。

  依言开了邮箱,他打开附件,刚看第一幅画,就觉得震惊,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是那种自己无法具象的形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插画,但是看到作品后,突然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似乎来自灵魂的契合感,好像这人有另一半他的灵魂,能精准完美的诠释他的心境。

  插画很简单,是配他那桩密室杀人事件的案子,没有像其他插画师一样刻意渲染诡异幽暗的气氛,而仅仅铺排了一些凄凉的,幽静的氛围,甚至他惊喜的发现,在图画中走廊的尽头,隐约有一丝光亮,在整体暗色调的背景下,那抹光亮显得极为耀眼。

  哪怕是再深的绝望,也总会看到一丝光明。

  这就是他想要表达的,恰好,也是他想在案子中说明的,所谓密室杀人不过是一种更高段位的把戏,没必要因为这些把戏就丧失全部希望。

  他的心情突然很舒畅,比看到让自己舒心的整洁干净的环境还要舒服,一直以来,他都曲高和寡,大家读他的作品,仅仅是因为故事精彩,扣人心弦,似乎没有人能真正读懂他的初衷,他写这些,不是哗众取宠,而是为了让人们知道,不管你经历过多少黑暗,始终要坚信,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一丝光明。

  这个画师算是他的知己,要是能和他合作,他想着,他以后的写作会不那么煎熬。。

  不过现在还不是忙这个的时候,等手里的案子结束了,再讨论不迟。

  “这期就把插图放上去吧,你替我联系这个画师,把他挖到你们公司,到时候我的书就由他负责。”

  白笙安说完就撂了电话,张催命在那头高兴的恨不得连磕三个响头,他想着,肯定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天。

  下午稍作休整,白笙安就又去了局里,局里准备开个会,就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做一个汇总分析,他走到大厅,正要抬步上楼,就见关押室外头站着一个格外眼熟的人,他在记人识面上相对薄弱,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向来记不住,因此虽然看着人眼熟,但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没时间继续思索,径直抬步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