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狠下心的顾笙在看到顾宵月从荀玖夜的怀里翻到游轮外的那一刻，心脏都要停止了！

  “不要——！”荀越大吼一声，想要跑过去帮忙，可是这船身一直倾斜着，他自己都要往下面滑去了。

  照这么下去，荀越就算是滑到荀玖夜和顾宵月那边，也是给他们添乱，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待着。

  顾笙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狼狈地攀附着身边最近的铁杆，才不至于被甩到海里去，还一边念着顾宵月。

  “放开我……我很难受……”顾宵月整个人被甩到了外面去，凌空被荀玖夜抓住了一只手，她的身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不放！月，你抓紧我！”荀玖夜的语气从来没有如此慌乱和急切过，他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月，你听我的话，把另一只手也给我。”

  摇了摇头，顾宵月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像极了平时她应对耍无赖的荀玖夜时的模样。

  荀玖夜光是一只手撑着自己不掉下来，再拉着她，就已经难受不已了，如何能双手拉她上去？

  两人拉着的手间，不断地流淌着红色的血水，顾宵月自己的肩头也受了枪伤，这样僵持着，她痛得几乎说不出话。

  再抬起头时，顾宵月的眼里满是泪水，她这样对荀玖夜说道。

  “学长，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荀玖夜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都碎了，红着眼眶哽咽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等你上来了我们再说。”

  四处爆破的震动，让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松动了不少，渐渐的，荀玖夜只拉住了顾宵月的手指，随着这一寸寸的分离，他的心也被一块块地割离。

  “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顾宵月蓝宝石一样的眼眸噙满了泪水，却是荀玖夜从未见过的美丽颜色。

  他大脑一片空白，乞求着现在只是他的一场噩梦，他奢求了这么多年的幸福如果注定是幻影。

  那么，这后果，起码应该由他来承受。

  “我从来不后悔，和你相识。”顾宵月艰难地伸出左手，想要抚上荀玖夜的脸，可惜还不能够到他的下巴。

  “月，我也不后悔，你知道的，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荀玖夜一直觉得难以说出口的爱意，到现在，竟是脱口而出，只是说一句，根本就不能表达他悲切的情感。

  在遇见顾宵月之前，荀玖夜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

  他的亲人从来不曾给予过他丝毫的亲情，他也不屑于对其他的女人付出情感，因为她们的情感就掺杂着大量的贪欲。

  可是现在，他真真切切地明白了，爱这东西，该死的让人渴求着、煎熬着。

  就算是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在感觉到荀玖夜的眼泪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时，顾宵月的泪水更是决堤，她伸出去的那只手，缓缓地覆盖在了和荀玖夜紧握着的手上。

  “不要……月！！不要这样！！！”荀玖夜惊恐地看着顾宵月的这只手，比他看到顾宵月中枪还要心痛一百倍。

  “我从来不后悔，和你相识。可是……”顾宵月顿了顿，嘴唇颤抖着，这句话说出来，让她自己也难受不已，“如果时间能够倒退，情愿和你不相识。”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情愿和你不相识……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情愿和你不相识……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情愿和你不相识……

  心尖上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在把荀玖夜的心脏刺破，划成一片一片的碎块。

  荀玖夜眼睁睁地看着顾宵月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残忍地拨开了自己抓住她的那只手……

  指尖的重量蓦地一空，连带着将荀玖夜的心脏也掏空了。

  “不！！！！！！！！！！！！”

  他最爱的人，维持着一只手伸向自己的模样，迅速地往下掉落，鲜红的血液浸染了她白皙的皮肤，那样的美丽。

  墨黑的长发在她的身后绽放开来，那湛蓝的眼眸，比海洋还要美丽一百倍。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他穷尽一生时间也疼惜不够的恋人，便被这冰冷的海水给吞没了。

  荀玖夜颓然地五指张开，却只抓到了虚无。

  在最后下落的时候，荀玖夜清楚地看到了顾宵月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活下去。”

  [月，这便是你要的，我的承诺么。]

  荀玖夜闭上眼，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眼眶不停地滑下。

  [可是再没有人能够教会我，没有了你，我应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