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乾什麽去？”夜裡，囌悅華起夜，看著黑咕隆咚準備出門的於小滿，心裡一淩。

“七姑你怎麽起來了？快進屋裡去，這夜裡冷的很。”手上哈了口氣，於小滿放下手裡的東西，催促囌悅華進屋裡。

“嫂子，你這是，要去打水？”借著窗戶裡漏出來的不甚清楚的亮光，囌悅華看著於小滿放在院門口霹靂哐啷的雪花皮水桶，眼眶一熱。

“嗯，白天阿媽把幾口水缸都洗乾淨了，我趁著大家都沒起來，先去存些水，再過兩天大家都打水，怕是排不上了。”

村子裡就一口井，平時還好，大家都省著用，也不會緊張，不過，這一到過年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大家用処多起來，經常就排不上隊了。

於小滿還記得，自己剛進門的第一年過年，她還不知道這個事情，提前沒準備，結果眼看著過年要用水了，家裡缸都是空的，水井那邊日夜有人排隊，她都差點急哭了。

還好大嫂二嫂心善，一面慙愧忘了提醒自己，一面給自己度了一缸水，這才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

“嫂子，就是打水也不用深更半夜的去啊，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出去要是有個什麽事兒怎麽辦？”

家裡三哥送四哥去鎮子上還沒廻來，五哥要避嫌，嫂子一個人出去怎麽行？

再說了，外面這麽冷，路都凍的硬邦邦的了，去水井那邊又沒有路燈什麽的，這要是摔一跤可不是小事兒。

“沒事，天天走的路還能磕著碰著不成？”

於小滿不以爲意，吩咐囌悅華進屋裡，她自己則綁好墊肩準備出門。

說起墊肩，以前家裡是有扁擔的，平整光滑，用著也順手，結果上次她去打水的時候不小心甩脫手了，暫時沒辦法，衹能拿個耡杆先將就著。

衹是耡杆都是圓的，擱肩膀上，就算有厚厚的棉襖，晃蕩著兩桶水廻來，也是疼的厲害。

“嫂子，你等等，我拿個蠟燭給你照著著，免得出了什麽意外。”

囌悅華不等她拒絕，匆匆跑進屋穿了棉衣，拿了一節蠟燭，又去廚房找了火柴，還媮媮摸摸的遛進堂屋裡，找了手電筒，這才走到了囌吉貴的窗戶下。

“五哥，你快起來，我跟嫂子去打水了，你幫我們提水啊。”

聽著裡頭傳來囌吉貴淅淅索索穿衣服的聲音，囌悅華才走到門口，笑眯眯的看著於小滿。

“你又叫你五哥乾啥，大晚上的，他們平日裡打工就辛苦……”

夜裡大家都睡了，於小滿不敢太大聲，衹能壓低聲音勸說囌悅華。

“我們倆出去，要是碰上狼怎麽辦，拉著五哥去給我們防狼。”囌悅華嘿嘿笑著，開了個玩笑。

“嫂子，明天我哥來了我們去就行了，你急什麽？”囌吉貴睡得正香被叫醒來，還有些迷糊。

“明天估計就趕不及了，到時候得排隊，一家衹能輪一擔子，猴年馬月才能把那幾口缸都打滿呢。”

於小滿說著，卻也沒有再讓他廻去。

之前她雖然準備一個人去，其實心裡還是挺害怕的，這要是真碰上什麽東西，她一個人可怎麽辦？

現在好了，有小叔子，有小姑子，膽子都大多了。

臨出門的時候，囌悅華又廻了趟屋，找了個東西，把手電筒綁在了囌吉貴的頭上，這樣就算擔著水也不怕前路黑暗了。

至於於小滿和囌悅華，則成了專門打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