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过神时，那女子已经收回视线，只留赵芬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

她愕然转脸。

就看安小夏已经率先走进会议室里，边回头对旁边那个与她同姓赵的警察低声说了几句话。

赵毅转过脸来，朝走廊上几人笑了笑。

又对赵芬说道，“赵老师，您要陪同也可以，不过孩子们的情况，我这位同事需要一个一个问，您是怎么陪？”

“啊？哦，”赵芬回过神，“我每个都陪着。”

赵毅笑着点头，让开半步，对当头的唐兴和看去，“唐同学，你第一个。”

唐兴和依旧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瞄到旁边要跟上的赵芬，很是讨厌地皱眉，低声大概是骂了句什么，然后一甩手，大踏步进了会议室。

赵芬紧随其后。

会议室的门，被赵毅从外头带上。

崔先瑞几个对视一眼，似乎都有些担忧。

潘娇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这位警察叔叔，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审问？难道我们被怀疑了么？”

赵毅想到安小夏刚刚对自己说的。

笑了声，摆手，尽量和善地说道，“不是，就是配合调查而已。问清楚了也就不耽误你们上课了，别害怕。”

崔先瑞又道，“这个我们理解。可是我们真的也就是把看到的东西说出来而已啊。真的是鬼杀的刘帆，他是罪有应得的！”

赵毅的笑意收了些，看崔先瑞，难得严肃正经地说道，“没有谁的命是活该被害死的。”

崔先瑞眉头一皱，看了眼赵毅，不再说话。

一直没出声的，还是那个被生前的刘帆折磨加害最惨的杜衡。

赵毅看着几个孩子，视线再次转向那边的教学楼顶。

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时候，刘帆的心里有没有后悔？

会议室内。

唐兴和才进去，就不耐烦地对里头的安小夏怒道，“我告诉你，别想从我这问出一句话。刘帆那种人渣，死了我都要给佛祖上香，配合你们查出凶手？做梦！”

赵芬见他撒泼，隐隐还有些兴奋――这要是被制个干扰警察办案的罪名，多解气！

然而，安小夏却并不会在意这些。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硬着脖子满脸不在乎的唐兴和。

在他安静下来后，突然问道，“唐兴和，是你杀了刘帆么？”

赵芬一惊，慌忙看同样愣了一下的唐兴和。

本以为这个心性放荡不羁的少年会因为被冒犯而大发雷霆。

可谁知，他却突然痞坏痞坏地笑起来。

抱住胳膊，反问安小夏，“这位警察姐姐，杀人犯法不？”

安小夏没说话。

唐兴和也没准备等到安小夏的回答，挑着嘴角又道，“要是不犯法，我很乐意给他两刀子。”

这么肆无忌惮地表明自己对刘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仇视。

一点不担心自己会因此牵扯上嫌疑。

安小夏看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而短暂的表情千变万化，再次说道，“你认为刘帆该死么？”

“呵。”唐兴和这回脸上那点不耐和厌烦消失了，转而有些兴味地上下看了看安小夏，“我家老头子告诉我，没有人是该死的。可我就觉得他是活该，叫人痛快。不行么？还有那些个表面看上去都挺正经的东西，背地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的，小爷我啊，要是有那个本事，早叫他们”

赵芬见他越说越过分，连忙低唤了一声，“唐兴和。”

唐兴和眉头一皱，转脸就骂，“小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滚一边去！”

凶悍，霸道，爱恨分明。

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满腔热血却被这可笑的世道一遍遍压抑而略显乖张的少年。

安小夏看着他横眉倒竖，抿唇，再次让人毫无预防地说道，“案发那天你其实并没有去楼顶，是么？”

赵芬愣住。

本来还在发脾气的唐兴和神情一滞，然后缓缓转头。

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

安小夏看到他的神情里，一瞬间出现了无数种情绪。

然而，所有复杂的纠结的不情愿的表情，最后，都归结为一种可笑的掩饰。

他刚要开口。

安小夏却摆了摆手，对赵芬道，“让下一个学生进来吧，嗯，那个女生，潘娇娇。”

唐兴和眉头一皱。

这种被从没预料的情形一下压制，连反抗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的不适感，让他很不痛快。